銀幻想

星期天，終於還是到了決戰時刻，五個人搭著公車下陽明山，司機先生被那些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像嚇到差點失禁，卻還是不能阻止他們拿出悠遊卡。

武鈺星最終還是沒去，雖然損失了一名強大戰力，但我心裡並不覺得可惜。

我揮手目送他們，這次的戰鬥，沒有我出場的餘地。

因為是星期天，一大早我的掃除工作完成後，就回到兩姊妹的家去陪她們，當發現還在小虹賴床後，我開始翻她的衣櫃，尋找小內褲，結果沒十秒就被怒氣沖沖的她追殺。

因為早餐店的奶茶和紅茶都像糖水，於是飲料方面我點了豆漿。付完錢後我將錢包放在桌上。在吃早餐時，我聽到附近的國中生們說要去好樂迪歡唱。這件事本身並不代表什麼，但是當我看著眼前的兩姊妹時，我才發現她們很少和朋友出去玩。就算不代表是件壞事，但總也不會是好的，只不過我也懶得管這點事，她們高興就好。

「下星期就是最後一周，接下來就放寒假了。」

小虹笑著說。

「嗯，這樣出去玩比較沒有顧慮。」

小雪點頭說。

「有什麼計畫嗎？」

我問。

「沒有。」

小虹回答，小雪也搖頭。

「可惜，我也沒有。」

當我這麼一說，兩姊妹同時露出了失望表情。她們似乎希望我安排些活動。

「和朋友出去玩怎麼樣？如果太無聊的話。」

我笑著說。

以前我上學的時間很零碎，畢業證書都拿得很心虛，自然也沒有太多同輩朋友了。雖然小虹和小雪成長的環境不能說很好，卻也夠我羨慕的了。

「平常在學校就已經玩夠多了，俊彥，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活動嗎？」

小虹一副就是想從我這拿到好計畫的語氣。

「嗯……要不到時候去南部我的老家怎麼樣？」

那裏是我童年的回憶錄。

「南部？好啊！」

小虹立刻點頭，小雪也一臉欣喜。

和兩姊妹到那裡，好像少了什麼。想了一會兒，我笑道：

「到時候我邀凌希和小芸一起去。」

兩姊妹的眼神在一瞬間皆散出了殺氣，我嚇了一跳，但那好像是錯覺，因為下一秒她們仍然笑笑的。

「小芸可以，但是凌希就算了吧，我們都討厭她。」

小虹難得直接表明立場。

我從以前就一直弄不懂，小虹究竟是討厭凌希哪一點。

「為什麼討厭凌希？」

我對她投直球問。

「她……她……她太胖了。」

小虹緊張地說。我家的小虹跟我住這麼久了，胡說八道的技巧還是很差勁。

「也不是她太胖啦。」

小雪似乎想要解救姊姊的困窘，又說：

「因為彥哥老是和她……」

「和她？」

我說，並轉頭盯著小雪，小雪的表情也僵了。

「她……她稍微肥了一點，嗯。」

「我總結一下，因為我老是和她稍微肥了一點？小雪？這是中文文法嗎？還是妳們這個世代用語就是這樣？我覺得很跳tone耶，妳解釋一下好不好？」

小雪火紅的臉幾乎要貼到盤子上了，口中不斷念著什麼我耍笨了我耍笨了。

小虹用筷子敲了一下桌面，我的目光轉回到她身上，這次該她解圍了嗎？

「簡單來說你每次提到凌希都變得像變態一樣，我討厭你這種樣子，所以我們不希望她跟去。」

她義正嚴詞的說。

這說詞大概是想好很久才講的，不過卻很合理，我也沒辦法反駁。

「那妳們四個人去，我不去怎麼樣？」

如果問題在我，我倒希望她們能相好，別因為我而壞了感情。

「不要，如果這樣我就不去。」

小虹任性地說。

「唉，怎麼這麼麻煩啊？那小虹不去我們四個人……開玩笑的，我怎麼會讓可愛的小虹一個人顧家呢，所以現在可以把筷子從我脖子上移開嗎？謝謝配合，其實我支氣管很脆弱的。」

也許一直有在鍛鍊吧，小虹以筷子抵住我脖子的速度讓我有些驚訝。

後來，我們討論了許久，兩姊妹終於還是妥協了。畢竟做整體規劃的人是我，經由我的三寸不爛之舌，好不容易才讓她們好像被瞬間膠固定住的頭做出頷首的動作。

「噯，我不是說了？買早點我來就好，你是要害死人才會高潮是不？你母親除了教會你撒尿外，沒能教你尊重生命嗎？」

一名戴著墨鏡的青年走進早餐店。他身材瘦的跟竹竿一樣，下顎留了一小搓鬍子，雖然穿著西裝襯衫加上西裝褲，看起來卻不是什麼正經的人。我總覺得在哪裡看過他，正當我這麼想時，有另外一個人進到早餐店了。

「我不管，撒尿在哪都一樣，早點可不能含糊。你昨天幫我買的東西，比我老家臭水溝釣出來的魚還難吃，害我吃了狂撒尿！」

當另一名體積有點大的男子走進來，我愣了一下，手中的三明治差點掉。

不是只有漫畫或小說才容易碰到巧合嗎？這位胖嘟嘟的吳財禪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吃早餐呢？同時，我也想起了另外那位帶墨鏡的老兄是誰了，他便是世界排名第三的督步晉先生。

「撒尿？你說的話比扯鈴還扯，我買的燒餅是有放利尿劑麼？還是你有燒餅恐懼症？看到燒餅就失禁？喔，那還真是失敬失敬。」

督步晉冷笑道。說話的同時，他的雙手一直是發光的，這應該與他的異能有關，這樣持續的施展異能，我在猜他應該是想抵銷吳財禪的災禍異能。

「我隨便舉例的別老是這樣說我，我只是想好好吃頓早點，你知道我討厭吃有加麵粉的鬼東西。」

吳財禪不高興的說。他在督步進面前顯得像個孩子。

「加麵粉你不吃？昨天你才跟我說不喜歡吃飯食，前天則是豆類和薯類，好好好，看樣子五穀雜糧全都不合你胃，你的胃專吃異物一定很牛，何不去吃屎？」

「你又來了，明知人是不能吃屎的嘛！」

「喔？你吃過？還是英國研究報告說不能吃屎？不然是你母親托夢說屎不能吃？總不會是小時候不小心掉入茅坑吃太多，從此看見路邊狗屎都倒胃吧？」

「你每次都這樣……」

認定說不贏對方後，吳財禪只能在旁邊生悶氣。

督步晉看他總算安分了，就走到櫃檯前點餐。

當他點完餐，把吳財禪拉去坐好後，他往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，他的目光與我相交，我克制自己不做出有違常理的反應，很快將目光移到小虹身上，結果卻發現小虹也在看著督不進那一桌。

再看看小雪，她則是趁我注意力放在那兩人身上時，偷偷將三明治內的小黃瓜絲全都挑乾淨了，現在看到我目光不是很友善，她只是乾笑，但還是不肯將小黃瓜絲放回去。

「你點了什麼？」

那一桌的吳財禪聲音。

「熱狗加蛋，除此之外我實在是不知道你還能吃什麼？哼，從你身上找也行。」

督步晉的聲音。

「嗯，那還不錯，不過我身上哪來的熱狗和蛋？」

吳財禪聲音困惑。

「是，你沒有，你什麼也沒有。」

督步晉厭煩的聲音。

「還有，其實蘿蔔糕我也可以吃。」

吳財禪語氣輕鬆地說。

「低能……我問你，蘿蔔糕的原料是什麼？」

「蘿蔔啊！」

「廢言，還有呢？」

「糕。」

「你智障嗎？」

「誰知道啊！」

「還有你昨天說很討厭吃的東西。」

「什麼！蘿蔔糕裡有加Häagen-Dazs(美國的冰淇淋品牌)？喔錯了，那是我昨天吃到最好吃的東西，難、難道蘿蔔糕裡有加台北市地下水道的鱷魚？」

「你昨天居然有吃鱷魚啊……」

吳財禪的話似乎讓督步晉也愣住了。

「哈哈，俊彥，那個男的超白痴的，我越聽越想笑耶。」

口無遮攔的小虹以不小的音量說道。她不知道吳財禪這個人，大概也沒注意到督步晉掌心那若有似無的光芒，所以才敢在這裡大放厥詞。

由於我覺得小虹實在太失禮了，忍不住說：

「小虹，我們不可以這樣說話，妳這樣是在侮辱真正的白痴。」

碰！

我一轉頭，吳財禪冷眼瞪著我們，他已經站起來，原先坐著的椅子居然變成兩半了。我不知道椅子是用摔的還是施展異能才變成那模樣，但我知道我和小虹這張嘴都該縫起來才是。

督步晉知搖搖頭，也站了起來，將手放在吳財禪的肩頭，嚴肅的說：

「吳財禪，別激動，你再機動下去馬上就會害死人。你就是沒辦法好好控制情緒，陵萌才會怕你，你懂嗎？」

不知道是什麼關鍵字奏效了，吳財禪哼了一聲，隨手再抓張椅子，好好地坐下。

此時，暫時沒有客人需要招呼的老闆已走到他旁邊，冷冷地說：

「這位先生，你將本店的椅子摔壞，可能要請你賠償才行。」

吳財禪此刻的心情已是極差的狀態，還碰上一臉大便的老闆，他的表情幾乎是快抓狂了。

「吳財禪，冷靜！」

督步晉大吼。

「我要毀了你們！」

吳財禪大叫。

就這麼一句話，我便嚇得一手抓著一位少女，破窗而出。

小虹一臉不明所以，正要開口，整棟建築就在瞬間爆炸了。

大量碎塊與粉塵直撲而來，由於我還沒有停步，連忙將兩姊妹合抱在胸前，背部感到陣陣刺痛，想必是受了點傷。

當我把兩姊妹放下來時，他們都愣愣地看著我身後的景象，我轉身回看，這一看，真是想為吳財禪拍拍手，他將整條街的建築完全爆破了。

處處是斷垣殘壁以及焦黑的碎塊，灰黑色的煙霧瀰漫四周。如果我剛才再晚個幾秒，也許現在就得和兩姊妹在陰間吃完早餐了。

還不到正午，光芒刺人的豔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吳財禪憤怒的影響，簡直像火爐般炙熱。

「我過去看一下，妳們待在這裡。」

我對她們交代。

「俊彥！你的背在流血耶！」

「彥哥！先去治療！」

她們看著我的背部，一臉驚恐。

這就只是小傷，我自己最清楚。刺刺麻麻像被燒過的感覺，才能讓我感受到早年的戰鬥氣氛。

「沒事，我去看一下而已。」

我冷靜地說。從這個角度看不到那排爆炸處是否還有人在。

「不要去！」

兩道聲音，我轉頭，小雪和小虹同時抓著我的衣襬。

小雪皺眉說：

「你已經受傷了，反正那種人過不久就會被協會解決了吧？我們趕快走吧。」

小虹也一臉擔憂地說：

「剛才的爆炸，是那個胖子引起的吧？他好像很危險，你不要貿然過去比較好。」

原來她們也發現這場爆炸是吳財禪演出的戲碼。很不可思議，平時最愛逞兇鬥狠的小虹，遇到那胖子居然也會怕。

看樣子真正的強者就是不一樣，光是施展一點能力就可以讓人退卻。

再仔細想想，如果把這兩姊妹留在這裡，被波及到的機率也挺高的，我實在應該三思。

「好吧，我們先離開。」

以安全為上策，我準備開車載她們離開。也直到這時才突然想到，我的車是停在早餐店前，也就是說，不可能開了。

「我不是說過要你克制了嗎？快走！等等警察之類的一來，就真正悲劇了。」

而始終沒想到的是，那兩人往我們這方向衝過來。

附近的居民都發揮了好奇心，開始走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。有的人慘叫，有的人則是看在欣賞煙火般，露出了不尋常的笑意。

「哇！我只是彈顆鼻屎，沒想到整條街都炸了耶，太神了！」

「嗚嗚嗚……媽媽……妳……妳死了……一條狗。」

「快拍下來！馬上上傳到網路上，在匿名版說是我用C4炸的！」

「唉……這都是命啊……老王，誰叫你不留下來多賭一局，哈哈。」

「幹！爽！那老太婆不用我抓，就和那整天來泡茶的王八蛋一起死在床上了吧，哈哈哈哈！」

「南無阿彌陀佛……佛陀彌阿無南，嘿，有沒有看到，我會倒著背了。」

「我……我的硬碟！我的海報！我的同人誌、模型！喔幹！都完了……對了，還有我媽。」

「喔，上帝啊，我做錯了什麼嗎？為何要讓剛買好麻繩準備上吊的我沒機會參與這場盛宴呢？您不知道找樹上吊很麻煩嗎？」

群眾們各說各話，場面大多時候是哀戚的。

而我這邊也很悲慘。吳財禪和督步晉就站在我們三個人眼前，他們以一種看稀有生物的表情看著我們，大概是在想我們怎麼逃出來的吧？

「步晉，這三個人可能會把我們的行蹤洩漏給中國協會吧？」

吳財禪淡淡地說。

「難得你也會動點腦筋，能從這場爆炸中逃出去，身手絕對非凡，不管怎麼說，都有風險。」

督步晉冷冷地說。

眼看他們即將對我們做出不利的行動，我有點亢奮，但明白贏不了。只能在心中祈禱，那六個人已來到此地，好救小虹他們。

待續

接下來幾個星期會放到第一集結束為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