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抱歉,讓你久等,我去和月玲說了一些話。」

姜欣惠走出大門後,轉頭看著表情平淡的曹定羽。

曹定羽搖搖頭,沒有說話,他們慢慢走到街上,曹定羽的表情比姜欣惠想的還要無趣。

「我是不知道月玲對你說了什麼,但是如果……只是如果,哪一天你發現自己很需要她,那就別再理我。」

姜欣惠走在他後頭說。

曹定羽回頭看著她,淡淡的說:

「妳是什麼意思?」

姜欣惠微笑,雙眼避開他的目光,看著烏黑的夜空說:

「我習慣不擇手段達到目的,很可能會毀了一些很重要的關係。」

「妳為什麼要這麼說?既然妳有自知之明,就不會犯吧?」

「吸毒的人也知道毒品不好,我非常瞭解自己的個性善嫉,當然也可能不會犯,但是我沒有自信。」

「妳真的喜歡我?」

「都說到這裡了,你認為我在開玩笑嗎?」

曹定羽和姜欣惠相互注視著,這次兩人的目光都沒有別開。

「那就交往吧。」

他說。

 

兩人在路口分開後,曹定羽嘆了一口氣,覺得心中的鬱悶稍稍舒緩了。

他本來準備立刻回家,走著走著,卻在路上遇到許耀海。

現在的時間大部分的人應該都待在家裡,尤其是學生。許耀海的表情似乎很苦惱,在漂亮的臉蛋蹙眉,意識全放在心上,和曹定羽幾乎是準備要擦身而過,卻沒注意對方。

「你在這裡幹嘛?」

曹定羽開口叫他。

許耀海先嚇了一跳,才看到曹定羽。他的姿態有點鬼鬼祟祟,看著曹定羽的目光雖然沒有警戒,卻帶著一絲不安。

「我被人陷害了,現在身上拿著非常危險的東西。」

他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,曹定羽心裡則想是不是毒品之類的東西。

「交給警察如何?就說是別人交給你的。」

曹定羽很理性的為他找麻煩的出口。

結果許耀海不但猛搖頭,還有點生氣的說:

「不行啦!到時候說不定反倒被警察抓耶!他們一定會說有問題的是我,我才沒那麼笨呢!」

總覺得那東西好像真的是毒品,曹定羽知道那種東西也不可能隨地扔掉,必會惹來大麻煩,然而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他。

許耀海嘆了一口氣,他的脖子突然就被人環抱住,只見王祥德笑嘻嘻的貼在他身後,笑著問:

「嘆什麼氣呀?我剛運動完身上超黏的,早就想試試這招了。」

許耀海感覺到背部一陣濕熱,立刻用頭撞了王祥德一下,讓他放手後又立刻轉頭罵他:

「幹!很噁耶!髒死了!」

他似乎想揍王祥德,但王祥德連忙拉開距離,讓許耀海知道這個計畫不會得逞。

曹定羽也覺得很噁心,而且他發現這種事王祥德總是只會對許耀海做。雖然就外表來看,若在男生中,要開玩笑他也會選擇許耀海,但兩人之間的親暱舉動,若不是知道王祥德曾交過女朋友,還因為失戀沮喪好些時候,他一定會認為這兩人之間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「對了對了,你們有沒有看到……呃,定羽你可能不認識啦,我是想問劉怡情的下落,她今天似乎一整天都不在家,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,佩晨找她找得非常著急。」

王祥德立刻轉移了焦點,讓許耀海氣消。

「她剛剛才回到家,我知道林佩晨著急的原因。」

許耀海冷冷的說,並且從口袋拿出一條粉紅色的內褲。

其他兩名男性都愣愣地看著那條女用內褲。

王祥德首先回神,感慨地說:

「你終於想通啦?」

「幹!這不是我的,這是劉怡情從林佩晨那裡偷拿的啦!」

「什麼!」

聽到許耀海這麼說,王祥德立刻走過去,目光在內褲上端詳了好一陣子,微笑說:

「她想要你還回去是吧?」

許耀海聽到他終於說對了,忍不住猛點頭。

「那就交給我吧,我和佩晨比較熟嘛!」

王祥德伸出手,許耀海立刻將那燙手山芋交給對方。

接下內褲的王祥德,笑的有點詭異,將內褲撐開,說:

「這……極品啊……上頭居然還有尿漬……這根本是從身上脫下來的嘛!」

許耀海點頭,低聲說:

「所以才更麻煩啊……」

「哼哼哼,這種好東西……太爽了!我要把內褲保存起來,世世代代傳下去!」

「喂!你不是說要幫我還嗎?」

「哈,你在開什麼玩笑?一百片A片也比不上一件原味內褲吧!」

王祥德正要將內褲收到口袋,突然一個轉身躲開了攻擊。

他轉頭,笑笑的看向來者。

林佩晨的腳收回,冰冷的表情瞪著他,伸出一隻手要他交出來。

「該死,當事者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呢?未免也太像漫畫劇情了吧?」

王祥德大笑幾聲,立刻拔腿就跑。

「給我站住!」

林佩晨立刻追了上去,兩人就這樣消失在夜晚的街道。

許耀海看著他們的離去,表情上輕鬆了許多。

曹定羽則對王祥德剛才的舉動感到訝異,那感覺彷彿事先套好的一樣,但應該不會有這種事才對。

 

隔天,因為是段考,教室內的氣氛比平常嚴肅些。曹定羽的心情很平靜,感覺這次段考應該是沒有問題。

到了中午,雖然下午還有考試,他還是走到茶餅聯盟的集合教室去。

教室內,姜欣惠頭趴在桌上睡覺,陳月玲手拿一包零食在啃,這一切都和以往一樣,讓曹定羽覺得昨天的事彷彿只是場夢境,不過他也很清楚絕不可能。

「我居然都會寫,超感動的!」

許耀海走進來,表情非常高興。

「唉,欣惠也這麼說,但是我卻不太會寫耶。」

陳月玲將最後一口餅乾屑倒進口中,並將包裝袋扔進垃圾桶。

「哼,其實我也很意外就是了,原本都不打算準備的,只是突然心血來潮用功一下,今天就寫得很順手了。」

曹定羽不知道許耀海是想表達什麼,他在這段話中看不知任何意義。

「我也算不錯吧。」

他坐下來,目光朝姜欣惠一看,她正好也在這時候抬頭。

「妳考得如何?」

姜欣惠打了哈欠,無精打采地說:

「有一題不會寫。」

「只有一題啊?」

陳月玲似乎很挫折,一手撐住下顎,又嘆了一口氣。

接著,仲梓煬也走進了教室,他看了所有人的表情一眼,本身表情看不出是好是壞,也坐了下來。

「考得如何?」

曹定羽問。

「應該會比之前好。」

仲梓煬平淡的說。他對於成績似乎不是很在意。

「我好想哭喔,早知道就用功一點了。」

陳月玲頻頻哀嘆。

姜欣惠又打了一次哈欠,對曹定羽一瞄,接著突然開口:

「我想還是說一下好了──」

「喔對了,我和欣惠正在交往。」

沒想到曹定羽直接插嘴。

他一說完,在場除了他們兩人以外,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,尤其是許耀海,張著大嘴卻久久也吐不出半句話。

「恭喜啊,我真想不到會是這種組合呢。」

仲梓煬在驚訝之餘,立刻換上了笑容道賀。

「快分手啦,嗚……」

陳月玲則是意外地直接說出感想。她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,搭上的是那種心情很糟的沉重表情。

「真是討厭的話呀。」

姜欣惠看著遠方,心情不差。

「妳後悔沒追定羽了嗎?」

仲梓煬微笑看著陳月玲。

「想太多,我只是很不爽而已。」

陳月玲冷冷地說。

雖然她這麼說,但在場的人心中都有個譜了。連對陳月玲有些遲鈍的曹定羽,都能感覺到那語氣代表的含意,不過他沒做任何表示。

「氣死我了,我也想交個男朋友!」

陳月玲站起來,拍了一下桌子,瞪著仲梓煬和許耀海說:

「你們也都有交女朋友嗎?」

仲梓煬微微點頭。

許耀海則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反應,他還在想曹定羽和姜欣惠交往的事。

「煩死了!全天下的情侶最好都去死死算了!」

陳月玲氣憤地說。

許耀海看著她,突然說:

「這時候發脾氣也沒什麼意義吧?」

陳月玲轉頭看他,但沒有說話。

仲梓煬立刻感覺到氣氛不對,不過他卻雪上加霜地說:

「發脾氣可以,但是要搞清楚自己為何發脾氣,月玲,我說難聽一點,到了這個年紀,連情緒都控制不好的人真的很幼稚。」

他說完就發現陳月玲低下頭,他轉頭發現曹定羽有點不知所措,進而連他自己也開始有點煩躁。

不過就是簡單的關係,有什麼必要搞得這麼緊張呢?

對仲梓煬來說,任何的感情都有一定的規則存在,只要沒有走到死路,都沒什麼大不了的。更何況是高中的感情,就算他自己也僅僅是一介高中生,他卻很相信這些感情都是容易異動的。當人格還稱不上成熟時,常常都會對同儕間的關係產生錯覺,不管是好是壞,人常常會自以為是認定對方與自己的關係,其實任何感情都是要用經驗累積,是以常常越晚交到的朋友反而感情好過老朋友。

「好啦,我就是幼稚,可以了吧。」

陳月玲似乎被仲梓煬的話惹惱了,站起來就朝教室外走出去。

曹定羽也跟著站起來,本來想跟著出去,但在走了一兩步之後,又停了下來,嘆了一口氣,又慢慢走回到位置旁。

「還不錯嘛,我以為你會追出去。」

姜欣惠笑著揶揄說。

曹定羽苦著臉說:

「我在停下來前都以為自己會出去,也不知道為什麼腳就停下來了。」

「雖然你沒有做錯,不過我猜她明天大概不會來了。」

許耀海冷靜地說。

「讓她自己好好想想也沒什麼不好,不然來了也是尷尬而已。」

仲梓煬說。

姜欣惠目光移到他身上,笑著說:

「其實我剛才還蠻訝異的,你居然會對她說出那麼不留情面的話。」

仲梓煬沒有一絲笑容,他看了曹定羽,才轉頭看著姜欣惠,說:

「我只是不喜歡這種氣氛而已,其實我對你們藉這種場合說出交往這種事,覺得很不妥。分明就是要讓陳月玲難堪不是嗎?」

許耀海也接口說:

「對啊,剛剛我就是覺得你們未免也太不會想了,我還以為是在開玩笑。」

聽到這些話,曹定羽第一個有所反應,他說:

「你們從以前就覺得月玲對我有意思了嗎?」

他這時才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。

「我一直都有這種感覺,但我覺得月玲像是有感情認知的障礙一樣,從來不承認這種事,所以在這之前我也認為說不定只是我多心。」

仲梓煬說。

「這先不要管。」

姜欣惠突然瞪著仲梓煬,又說:

「你說我想在這種場合說交往的事不妥,那你認為有什麼場合適合?」

「妳用不著像選舉勝選一樣公告於大眾,就算是私底下說給他人聽,她也總會聽到的。」

仲梓煬回答。

曹定羽覺得這麼說也沒錯,他是覺得在大家面前公布,才不會讓陳月玲感覺有故意隱瞞的嫌疑,但似乎根本是他想太多。結果如今這樣的下場,只會使感情面臨破裂而已。

「那還不是一樣?反正她都會知道,有差嗎?」

姜欣惠笑著說。

「妳故意在大家面前講,不就是想看她的臉色嗎?」

仲梓煬冷冷的說,他的語氣不再柔和。

「嗯,好吧,我不否認。」

姜欣惠被探知到真正的目的後也不避嫌,反倒立刻承認。

這讓曹定羽覺得這樣的她讓人感到很陌生。雖然他也不敢說有多了解姜欣惠,但他一直認為姜欣惠和陳月玲的感情不錯,但今天這一事,讓他有種全然搞錯的感覺。

仲梓煬和曹定羽的認知就完全不同了,仲梓煬在看待一個人時,總會留一點空間,那種空間會讓他與他人相處多了一點距離。

在他看來,姜欣惠會有這樣的舉動不意外,雖然他看不慣,但是要他據理力爭,幫助陳月玲,倒也沒這意願,他不是什麼維護正義的人,更不想隨便樹立敵人。

「別讓月玲太難堪就是了。」

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。

 

待續


如果可以不寫報告,成績又會過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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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ackyo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