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說過,我有三種討厭的事物,第一個是長條狀的生物,第二個是貴族,再來還有一個,就是說謊。」

青蘋的語氣逐漸轉冷,令人不寒而慄。

銀亂無法冷靜,因為對方根本看穿他了,他還想說些什麼,但能說的只剩三個字,而這三個字,也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。

「對不起。」

他閉上眼睛,覺得如果青蘋生氣對他動手也是應該的。他不求原諒,但還是膽小地閉上眼睛,以至於那股從手上傳來的寒氣,讓他有了新的疑問。

手為什麼那麼冷?在閉起眼睛的期間,銀亂的觸覺特別敏感,青蘋那隻撫在他臉頰上的手,跟冰塊一樣。之前在牽手的時候,他覺得很溫暖,很正常。牽手時是右手,現在感受的是左手,一般人的手有這麼大的溫差嗎?

「我應該砍了你,,至少也要讓你躺在床上三、四年,但是......算了。」

銀亂睜開眼睛,看到青蘋氣鼓鼓的表情,但一點殺氣也沒有。他知道,青蘋之所以下不了手,是因為自己的能力還在的關係,青蘋還很喜歡他。

青蘋打算放下左手,卻立刻被銀亂握住。她有點驚愕,但是沒有說話,似乎在等銀亂解釋這個行為。

「妳的左手為什麼這麼冰?」

將小手握的更緊,銀亂語氣困惑,表情則有點僵硬。只因為他問了之後才發現自己不該問,青蘋現在正在氣他,她說不定會覺得他很煩。但是做事常常不考慮後果習慣了,很難改,說出來的話也不能收回,他有點無奈、尷尬。

「我是專習水系魔法的人,你應該知道『封出』吧?簡單來說左手就是我犧牲的東西。」

青蘋沒有笑,也沒有生氣或其他特別表情,只是淡淡的道出事實。

所謂的「封出」,銀亂自然是很清楚,就是身為一個學習魔法的人,到達某一境界後,為了讓自己體內的儲魔量能得到提升,將自己釋放魔法能量的出口作封印。若不施法,其實看不出來和一般人有何差別,只是像水系封印,就會因水系魔法能量無法排出而造成冰寒。

知道青蘋會回答他的疑問後,也不再多慮,他更進一步問:

「為什麼封印左手,這樣左手不就不能施法了嗎?」

聽說大多數的人都會封印腳等不太施法的部位。

「那你說我該在腳封印嗎?其實腳的儲魔量本來就不大,太浪費了。不過,我真正想要封印的,其實是這裡喲!」

青蘋指著自己的下腹,子宮的地方。那裡是孕育生命的場所,其儲魔量基本上是不可小覷的。

接著她臉紅了,沒有笑,但是聲音明顯小了許多,說:

「如果封印在那裡,就沒有男生敢進來了,我......我至少還是想要交男朋友。」

可能是覺得說得太露骨,覺得丟臉,她移開了目光。

怕她嗎?銀亂捫心自問。一開始是很怕,那現在呢?她很殘忍,思考模式也與一般人有異,但是她的可愛,她的個性就是這樣的話,也許怕她是可笑的。

想通了這一點,看著眼前這位心情不佳的少女,他突然覺得自己未免也太膽小了,如果遇到事情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退縮,那怎麼做大事?

他心想:我將來可是要繼承老爸地位的男人耶!

「你幹麻一直看著我?」

青蘋瞪回去,雖然不是很凶惡,但她似乎想表達自己的不悅。

然而銀亂已經不再怕她,內心的恐懼感留在過去,沒再和他在一起。所以,他對她的「看似凶惡表情」,還以一抹微笑。

「欸,笑一下,笑著的妳是我見過最迷人的景色喔!」

說起話來也不再有任何猶豫與虛偽,這才是真正的自我。

「唔......才剛惹我生氣就要我笑,怎麼可能......哇!不要搔癢!這樣作弊啦!哇......啊啊啊哈哈哈哈......」

看到青蘋被自己搔癢到流淚,銀亂除了笑以外,也在心理做好了準備與決心。

「誰教你說我怕妳,嗯?剛剛還用那種氣勢嚇我,害我說謊,就憑妳呀,我現在不怕啦!」

在搔癢的同時,當然不忘記吃點豆腐,趁亂摸大腿、撫臀、搔胸部都是小菜一碟,青蘋完全沒注意到吃虧,因為她已經笑岔了氣,虛脫跌在地上。

 

平息這場風波之後,銀亂將陰邪的屍體埋葬好。他想了想,殺人這件事對貴族而言其實也不是生平難見,因為上位者之間的鉤心鬥角,他從小就看多了,有時候今天還跟你打招呼的人,可能明天就會被暗殺掉。

對青蘋殺人這件事,他其實看得很淡,並沒有因此把青蘋從此貼上一個殺人犯的標籤。生在這個世上的人,也許殺人者比不殺人者還多,因為常聽到某地區平民聯合殺死貪官,或暴民被警備隊員殺死的事件。如此一來,殺人這個行為不代表就是危險份子,要因殺害對象而定。

他認為陰邪的屍體埋在這裡應該不會被發現,雖然青蘋一直說沒必要,但是他還是埋在隱密處了。

回到青蘋身邊,他吸一口氣,準備讓那個決心實踐。

 

「妳說妳很討厭貴族對吧?」

「對,因為貴族都是一些拿國家公帑揮霍的垃圾。」

「那妳就錯了,不是每一個貴族都那麼浪費,例如說我。」

現在正當中午,太陽被白雲所遮蔽,沒有高溫,處在這片草原上,任誰都會感到清涼舒適,但銀亂卻感覺悶熱。

「你是貴族?」

青蘋的眼神中多了一點戒心,但還不到有敵意的地步。

「對,我老爸就是短打‧黑森林,國防大臣,我是他兒子銀亂‧黑森林。」

銀亂說完搔搔頭,以滿不在乎的語氣又說:

「我不要妳討厭我,如果妳不能接受我是個貴族,我可以放棄地位,讓給我弟。」

眼前的男人突然有了一個叫國防大臣兒子的稱號,青蘋的表情明顯動搖了。她久久都不發一語,只是一直看著銀亂。沒有特別看他什麼地方,只是藉由看著他這個動作在想一些事情。

「那這樣好了,我們從此分道揚鑣,我不會再跟著你了,這樣對我們兩都好,你不必放棄那種崇高地位,我也不用和貴族多說話。」

這是她思考後的結論。也證明青蘋把自己的準則看的比愛情重要,不然理應受銀亂能力影響的她,是不可能隨便決定的。

「我尊重妳,如果這是妳的決定。」

銀亂平靜的說。如果是一位高尚的人,本來就不該隨意否定別人。

曾有一瞬間,青蘋想說什麼,但是話來到嘴上,卻沒有發出聲。之後她的表情就變得淡淡的,像是已經習慣這種事了一樣。

「但妳的決定只到妳不會再跟著我,可沒辦法阻止我跟著妳,對吧?」

不會有人說銀亂高尚,因為他實在有點賤。

「唔......不行,你不准跟著我,否則我刺你喲!」

青蘋講話的口氣裝得很霸道,在銀亂耳中聽起來卻滿可愛的,所以他反而笑了。

「刺我?不行不行,那我不跟了,我就當作是不小心和妳走同一個方向吧!」

「也不准!我討厭和貴族走同一路。」

「我說過我可以拋棄那些稱謂和職責。」

「幹麻?為了我啊?」

「對,就是為了妳,感動嗎?」

「大白痴!我才不要因為你而感動,你走開啦!」

忍不住罵下去後,青蘋揮動長矛讓銀亂頻頻後退。那揮的每一下並沒有用上什麼力氣,但是這武器似乎來頭不小,每次輕揮就揚起一陣與力道不符的強風,銀亂可不敢給它摸到。

「到底為什麼?妳真的這麼討厭我啊?」

能力還在,理應不可能。但是看到青蘋一直拒絕自己,銀亂本來的建立的自信漸漸傾斜。

「對啦!我討厭你!行了嗎?」

「不行,這不合邏輯,我不會放棄。」

銀亂收斂了笑容,多了一份嚴肅的氛圍。而青蘋愣住,似乎在想什麼事不合邏輯。

接著,她盯著銀亂的雙眼,持續的盯,盯了好一段時間。這期間,兩人都沒有說話,銀亂也只回望著她,嚴肅地望著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只知道太陽早已不在頭頂上,但雲層卻薄了,耀眼的陽光照亮整片大地。

青蘋淺笑,這次的笑令銀亂覺得是自從認識她以來,最坦白的笑。

她沒有說話,朝著本來目的的方向走去。看出這個動作代表的涵義,銀亂也跟上去,再加了一句不解風情的話。

「嘿嘿!我贏了,妳果然還是很迷我對吧!」

緊接著是一拳,及倒在地上不斷滾動的青年。

 

目的地是銀亂的家,青蘋要銀亂親自和他老爸說不繼承職位,銀亂自然是答應了,所以他們依舊在一起。為什麼青蘋會退讓,銀亂想不到答案,但是總有一天他覺得自己會問的,只是不是現在,因為現在這種曖昧的感覺,令他感到愉快。

中午沒有吃飯,青蘋無所謂,但是銀亂卻有些無法忍受。

「前面那座城叫紅糖城,據說研究火系魔法很有成就。」

青蘋沒有看導遊指南之類的東西,直接說出目前前方看起來只有米粒大小的城市,它的特色。銀亂知道青蘋這位少女本來就不簡單,所以她說什麼,他幾乎都照單全收,沒多問半個字。只是他這次有其他疑問。

「妳要進城?」

「嗯,不行嗎?不行的話我進去就好,你先回家吧,掰掰。」

惡劣,這是銀亂腦中浮出來的第一個詞。之前都是自己佔上風,不小心真的迷上她後,情況就顛倒過來了。其實進城也沒什麼不好,就怕能力影響到城內的異性,美女是不嫌多,萬一來個老太婆可就吃不消了。

「唉,我怕我長的太帥,吸引太多美女,妳可能會著急說。」

「別擔心,我才不會著急,如果有人看上你,你儘管拋下我沒關係的,我一點都不會介意。」

銀亂覺得很奇怪,自己該不會完全被她看穿了吧?明明她應該受能力誘惑,但為什麼她說的出這種話?他一方面覺得有點難過,一方面又有點不知所措。卻萬萬也沒想到,就是因為青蘋不知道他的能力,才那麼放心,並且覺得他說的那些話根本是笑話。

 

紅糖城,一個以紅色為底色來蓋建築的城市。住在這裡的人都很喜歡紅色或是和紅色有關的事物。在這裡,除了火系魔法,最出名的就是魔物競技場,每天有超過五十場的賽事,每次觀賞人數也都居高不下,場場爆滿,一票難求。

「魔物競技場呀......唉,小時候曾看過幾次,但總覺得有點噁心。」

銀亂印象中的魔物競技場,就是看魔物們一對一單挑,贏的魔物殺掉輸的魔物,有時候還會肢解或吃掉對手。貴族們很喜歡競技場的賭盤,銀亂老爸曾賭過幾次,因為每賭必勝,後來也許是看到莊家的為難臉色,就沒再賭了。關於這件事,老爸曾對他說:

「我不喜歡人們拿魔物來作為遊戲的道具,所以我想讓他們垮。但是......唉,有時候就是這樣,你不能做的太絕,儘管他們是錯的。」

回想起這段話,銀亂對老爸當時的說法終於能認同了。以前他不這麼覺得,認為錯的事本來就該被移除。但是現在,自己這兩年來做了什麼對的事了?如果每一個人都像青蘋對待陰邪那樣,那自己至少也死過上百次了。他覺得無法包容錯誤的人,一定會過的很辛苦,因為就連那麼固執的青蘋都容忍了他。

 

「銀亂......」

含帶怒氣的聲音讓銀亂回神,眼前有一位生悶氣的少女瞪著他。

「我早就說過囉!別怪我沒......啊,等等,這樣我沒辦法走路了。」

「銀亂,別理她啦,反正她也只會在那裡生氣而已。」

「就是說啊!還是個毛沒長齊的小鬼呢。 」

銀亂左擁右抱,兩位年紀稍微比青蘋大的美女,正依畏在他懷中。

「算了!你就跟那兩個人去玩好了,再見!」

很明顯是生氣了,青蘋頭一轉,甩著馬尾,頭也不回的離去。

「等等!這不是我的錯啊!」

和青蘋比起來,這兩位在掌握中的佳人也不算什麼。他施展脫身大法,擺脫那兩個美女,朝青蘋閃人的方向奔去。

直至看見青蘋的背影,銀亂才鬆一口氣,連忙上前認罪。

「都是我的錯,對不起啦!」

然而青蘋沒有在聽他說話,他沿著青蘋得目光抬頭一看,眼前是一座巨大競技場的入口,有一塊招牌,用紅色的顏料大剌剌地寫著「死鬥競技場」。

銀亂正要說話,腳邊卻突然傳來一股異樣的觸感,他低頭看,原來是之前那隻藍色大毛毛蟲。趁著青蘋沒注意,他將牠放進背包,並小聲叮嚀不准隨便出來,但可以吃背包內的食物。

「銀亂。」

「嗯?妳想參加賭盤嗎?還是想參加死鬥?如果是死鬥,我跟你玩床上版的就好,別參加這個浪費生命喲!」

死鬥競技場,專門給人賺取獎金,但是失敗者卻會丟失性命的玩命場所。這裡的參賽者是人類,但是很少人敢冒著生命危險參加,為了撐場面,不得已只好派出國家的戰俘或罪犯,所挑的人物幾乎是死刑犯或無期徒刑的人,對這些人而言,反正都要死,玩命是他們的最後權利。聽說只要獲勝,就會被無條件施與自由,加上大量的黃金獎勵,但是銀亂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全勝過,熟知內幕的他,很清楚這項競技的難度。

「我想看,你有辦法買到票嗎?」

「很難,死鬥競技場的門票一向比魔物競技場的門票還搶手,我想妳也知道。雖然我是有一些特殊管道啦,但是不划算。」

銀亂內心有些詫異,想不到青蘋對人類之間的互相殘殺有興趣。

「那就幫我買嘛。」

青蘋似乎回到從前的樣子,水汪汪的大眼由下而上仰望著銀亂,讓他難以拒絕。這絕對不是裝可愛,因為她根本沒有自覺。

「嗯......可以呀,妳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幫妳買。」

「什麼事?」

銀亂哼哼兩聲,露出有點淫穢的笑容說:

「請妳在這裡大聲的說:『主人,人家還要,拜託嘛!』記得,表情還要一臉享受的樣子,怎樣,做得到嗎?」

青蘋看向四周,發現周遭沒什麼人。但她滿臉通紅,看來還是不可能說出口。

「做不到對吧?算了啦,反正這又沒什麼好看的。」

打從一開始就不想看的銀亂,給她出這道題目就有逼退她的意圖在。這種門票,是看血腥和暴力,他很正常,口味沒那麼重,能不看他絕對不看。但如果青蘋執意要看,他也許......

「不管啦,我要看!」

「那說呀,沒有付出哪來的成果,不是嗎?」

青蘋似乎也很清楚硬要銀亂買給她並不合理。她嘆了一口氣。

 

「主人,人家還要,拜託嘛......」

嬌柔的聲音由她小小的嘴裡發出。雖然沒有真的露出一臉享受的模樣,不過一臉怕羞,面頰紅通通像個蘋果似的,又因為覺得丟臉而將雙手擺在胸口顯得有點緊張的她,說出這種話對理性的殺傷力不減反增。

銀亂的時間先是停止了,接著腦中所有思路被某種慾望佔據,連話都不多說,直接撲上去。

 

 

待續

 


 

 

其實這篇寫的不順手,才發現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會寫心情轉折。

再努力~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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