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門內的景象,並不似一般建築,除了沒有光線,一進到內部就只能看見一條深不見底的幽暗窄道。

顏色舔了舔唇,她覺得這條通道非比尋常的乾燥,在外面時,因為是經常下雨的山谷地形,本應該是很潮濕才對。這麼一想,她馬上推斷出這扇大門已經有很久沒有被人打開了,儘管它根本沒有上鎖。

通道的最深處,燈火通明,一片片由玻璃所造的牆環繞在顏色他們四周。這裡除了玻璃,沒有其它東西,連其它走道或門都沒有。陽光自玻璃外照射進來,感覺雖然燥熱,卻有一種寧靜安泰的沉澱。

「沒有路了。」

顏色往玻璃外的景象看去,外面依舊是山谷風光,沒有值得一提的事物。

「這棟建築很高,我想我們應該是沒找到上去的路。」

颶風輕輕觸碰玻璃,立刻又抽回,手指感覺到一種被燒傷的刺痛。陽光不太可能在玻璃上造成這種高溫,颶風覺得剛才摸那一下,起碼有超過一百度的高溫,由此又可推斷這並非一般玻璃。

「或許在剛才那條黑暗的走道內,我們遺漏了什麼。」

一個迴轉,顏色迅速地跑回窄道裡。

蝴蝶球沒有說話,她看著天花板,天花板上寫滿了類似文字的符號,以紅色與黑色交替書寫。這不是提拉米蘇的文字,她精通三國的文字,卻也無法讀解那些鬼畫符。

「別看了,妳最好別看懂它。」

她轉頭,颶風的表情冷淡卻像有心事般對著她說話。

「這是什麼?」

「惡魔文字。」

「咦?是比喻還是直稱?」

「是本名,不,不對,這種文字本身沒有名字,但它是惡魔發明的,所以我們這樣叫它。」

颶風看著那些文字時,表情比平時還更冷酷。不用他承認,蝴蝶球當下就認定颶風對這種文字有研究,甚至有可能還看得懂。

「你看得懂?」

「嗯,但是不要叫我翻譯,惡魔的文字並不是記載歷史用的,也不是用來傳遞訊息的,惡魔文字,就如同惡魔本身,只會使人墮落而已。」

他的目光停在那些紅與黑,雙眸中的恨意不自覺展露。

對蝴蝶球來說,那些顏色卻只是塗鴉般的存在,她又問:

「真的有惡魔的存在嗎?」

所謂的惡魔,在這個世界中,通常只出現在創世神話。

在提拉米蘇王國內,大多人相信人類是由「混元」創造的。

「混元」是最終神,據說在三萬年前祂來到了這顆星球,看見這片星球上的生物在自然環境的淘汰下,十分和諧平衡。這位最終神,有意要統領這座星球,於是創造了自己的替身,也就是人類,祂一口氣創造了一萬名人類降生於大地。這一萬名人類,各自擁有最終神的一部分能力,有的聖潔,有的淫蕩,有的無懼,有的膽小。「混元」認為,一個物種,若是擁有一切的可能性格,將是難以摧毀的強大物種,不論環境如何變化,擁有高度智商的人類,會因為不同性格可以互相彌補,為自己的種族尋找到一條出路。

然而,就算貴為最終神,依舊也有疏忽的一面。在這顆星球還沒有人類出現以前,就有許多高智能的生物存在,例如:精靈、魔物、類神或惡魔等,在人類闖入他們的生活後,與人類的相處開始發生了衝突。

初時的人類沒有魔法,肉體方面也不比其它種族,儘管能靠著製作武器與陷阱對付敵人,但戰況依舊一面倒,很快地,「混元」就發現到人類的不堪,是建立在惡魔的惡意欺凌之下,祂對於惡魔的行為感到憤怒,於是親自消滅了世上大部分的惡魔,之後,人類佔據了惡魔原本的居住地,進而建造屬於人類的建築,並利用外交手段,與精靈、類神和平共存。

等到「混元」確定人類不再是弱小的種族後,便住進了提拉米蘇西方的傳說中的聖山「尼特之所」,從此再也沒出現在世人面前。根據古老文獻,「混元」因為創造人類消耗過大量的神之力,需要上萬年的時間來恢復體力,至於是真是假,目前的考古學家都沒能證明。

 

「實際上真正看過惡魔的人很少,就像我們小時候常聽過的神話史,大部分的惡魔都被殺死了。」

「你的意思是說其實惡魔真的存在過囉?」

蝴蝶球問。

這個世界上有多種神話,這是提拉米蘇王國流傳下的神話,相對於本國人,不相信這則故事的人也不少,雖然大多為住在本地的外國人。

頓了頓,颶風看著深邃的黑暗窄道,冰冷的說:

「不只存在過,現在依舊活於世上。提拉米蘇王國並不是惡魔的故鄉,所以沒看過本來就很正常。我們的同盟國希利斯,才是惡魔真正的故鄉,也是我成長的地方。」

聽到了新知,相對也獲得更多疑問。蝴蝶球眨眨眼,又問:

「你不是提拉米蘇的人?」

「以地緣的身分來講是,若用血緣來判斷就不是了。但我也不是希利斯人,我的家族幾乎每一代都住在不同國家,能和妳們認識,也只因為我父母他們遷移到提拉米蘇罷了。再過十幾年,也許我就會離開這個國家。」

「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,不過我想問一下,既然你看得懂惡魔文字,代表你應該和惡魔有點關係吧?」

還是問了。這次颶風沉默了更長一段時間,他不覺得說了會對自身造成傷害,但這關係到家族秘密,他不能不小心謹慎。

「算是有吧,只要是身為神算家族的人,都會學到一些屬於惡魔的知識。」

颶風‧神算淡淡的說。他發現他們倆待在這裡也一段時間了,顏色始終都未再回來,他在還沒臆測之前就移動了腳步,慢慢走回那黑暗的道路。

「那……惡魔真的很邪惡嗎?」

蝴蝶球跟過去。

「邪惡並沒有一定的定義,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妳。因為以惡魔的觀點來看,人類破壞大自然,消滅了他們族人,他們認為我們才是邪惡的。」

「但是根據神話,惡魔算欺壓人類的種族吧?」

「那是提拉米蘇的神話,事實上在希利斯的神話中,創世部分大體與提拉米蘇相同,但在惡魔被消滅的那個故事中,希利斯神話卻與之大相逕庭。希利斯神話的傳說是,神賜予人類使用魔法的能力,於是人類便利用魔法消滅了惡魔。」

「這神話似乎也順便解釋了人類為何會使用魔法的原因。感覺可信度似乎比較高呢。」

「是這樣沒錯,這也證明人類並不一定就正義,甚至連過去都能肆意改造,這樣一想,我就會覺得自己不信任人這點,並沒有錯。」

在黑暗中摸索,颶風看不到蝴蝶球,但知道對方在自己身後。他不喜歡身後有人,於是故意放慢腳步,聽著對方的腳步聲改變位置,漸漸與對方交換了位置。

「你不喜歡人類嗎?」

聲音從後面傳來,颶風全身一顫,毛骨悚然的女音讓他差點叫出來。他可以確定,在他前方有個人,那個人應該是蝴蝶球。然而,現在他後方也有個人,那個人不可能是蝴蝶球。

「颶風,剛才是誰在說話?」

當颶風停下腳步時,前方的蝴蝶球也隨即止步。

颶風看不到,也不敢動。他不知道後面的人到底是誰,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,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危險。

「先別出聲,如果你不希望從此失聰。」

對方在他耳邊細聲說。他感覺到耳垂被一件冰冷器物抵著,似乎是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。

「颶風?」

蝴蝶球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,使她也開始感到不對勁。

「對她說『妳先走,別管我,別往回走,別問問題,否則我就會死。』」

鬼魅般的女低音再度傳入耳中,颶風閉上眼睛,照實說了。

聽了颶風的話,蝴蝶球果真不再問問題。在沒有光線的空間內,她慢慢地移動腳步,發出答答答的聲音,越來越遠,之後消失。

須臾,耳垂上那特別的觸感消失。

「你看得懂我們的文字對吧?」

文字,颶風直接就想到方才天花板上的惡魔文字。她說我們,所以代表她是惡魔?

颶風被自己直線式的思考方式逗笑了。他嘴角微揚,知道這根本不可能。依他的認知,這個世界還存活的惡魔剩下五位,這五位之所以能活到現在,無非是擁有超乎一般生靈的強大力量。那五位在千年前王,如今,他們已經沒有了子民,也應該沒有能力與人類爭鬥了才對。

不管是哪種神話,惡魔最終都是被消滅了。殘存下來的惡魔,雖然倚著霸道的實力硬是撐到了現代,但經過了那消滅的過程,他們的實力也早就不復當年,甚至贏不了實力稍微高一些的人類,於是他們發現,讓人類知道他們的存在完全沒有好處,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。

颶風‧神算,他的家族在千年前曾淪為惡魔的奴隸,在惡魔被大肆消滅後,他的祖先和五位惡魔中的「腹黑」一起逃出了血腥的戰場,最後在他祖先的幫助下,「腹黑」總算沒有被殺死。

直到今日,「腹黑」依舊藏在他的老家,只不過除非搬家,不染只有負責送餐給她的人,可以在她專屬的房間內看那到那位惡魔。颶風長這麼大了,也只看過一次,記得是八歲左右的時候,他模糊的記憶中,只覺得惡魔和人類其實沒什麼兩樣,還有,「腹黑」是女性。

他們家族在以前曾聽過「腹黑」說,惡魔擁有可以探知同族生命的能力,她聲稱這個世界上還有四位惡魔。「腹黑」是她身為王的稱號,據她所說,另外四位正好也是王,分別是「傲嬌」、「天然」、「紳士」、「中二」。前兩者是女性,後兩者為男性。

「回答我。」

對方冷冷的說。颶風忽然覺得耳朵癢癢的,一種火熱感油生,最後耳垂就被刺穿了。

「我看得懂。」

耳朵這裡的觸覺其實並不算發達,颶風並不覺得有特別痛,但他可不想日後少掉身體的某些部位。

「你是誰的人?說,我要知道的是稱號,多說一個字我就刺爆你的耳膜,少說一個字我就刺穿你脊椎骨。」

被她這麼一說,颶風也發現到自己背部根本是任人宰割的狀況,因為不能亂動。

「『腹黑』。」

「嗯?是她啊,哼,沒用的傢伙。」

毫無預兆地,一股幾乎不可抗的力道直擊颶風背部,颶風被壓倒在地上,伴隨著一種重量,對方似乎坐到他身上了。

「別說話,不用擔心任何事,不用想太多,也不要急。」

漆黑的通道內,颶風的頸部被某種東西緊緊貼住,他認為是手掌。

「為你哀悼,人類。」

接著颶風嗚一聲,七孔慢慢皆淌出溫暖的血液,此刻,他終於想掙扎,但一切都以為時已晚,手臂緩緩舉起,沒多久,意識的線一斷,整個人貼在地上,最終還是昏死。

 

鏘!

黑暗中,冷兵器交錯,擦出微末的火花,沒有砍到,偷襲失敗。

「人類,妳以為妳離開又返回我都沒注意到嗎?」

「我沒這麼想,但是這不重要。我比較想知道妳到底是什麼東西?」

蝴蝶球在黑暗中與之對話,她看不到對方,卻知道對方位置。關於在黑暗的空間內戰鬥,她曾在父親手底下練過,並不是全然無用。

「與其詢問我的身分,妳不覺得妳應該先逃嗎?」

「我是隊長。」

「嗯?隊長是負責陪隊員送死用的嗎?」

蝴蝶球沒有理她。

「妳會感覺很痛苦嗎?妳知道妳贏不了我的。」

對方帶著嘲笑的語氣說。

「有一點,但是我父親在年輕的時候,也總是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,我不認為我沒有贏的機會。」

「那妳現在根本還不到痛苦的時候。」

「我現在就覺得很痛苦了,因為要打敗妳。」

蝴蝶球苦悶著一張臉。她看不到眼前的景象,卻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屬誰。

聲音一模一樣,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,但蝴蝶球了解無論如何,都得先打敗對方才能讓一切明朗。她不但擔心對方,同時也擔心自己下不了手。

對方的實力已經不同以往了。

 

顏色……

 

待續


感覺哪裡怪怪的……

算了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jackyo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